今夜不回家

记得还是读中学的时候

一天晚上

两家合用的厨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旁边走廊的一头

老爸不知为什么事

正在不客气地教训弟弟

我一时看不过去

上前推了老爸两下

结果是当晚我被逐出了家门

我漫无目标地在暗夜中乱走

那时我有一张月票

便胡乱搭乘公共汽车

到了离我家非常远的

西藏中路北京东路口拐角上的星火日夜商店

我买了一盒“黄山松”牌雪茄烟

又搭车去了老北站

在拥挤、杂乱的候车厅鬼混了一段时间

再搭车回了我家附近的徐家汇

在那里溜达

直到天色蒙蒙亮

才大着胆子回到家中

读中学放暑假时

我经常骑自行车去附近的游泳池游泳

有一次游夜场

泳池里人很多

灯火璀璨

星斗满天

波光粼粼

夜风轻拂

散场时

泳池里的人已走了一半

我在深水区准备上岸

忽见一年轻女子走来

在岸边与观测台上的救生员打招呼

她中等个子

体态丰满

肤色洁白

穿着红色的泳衣

风姿绰约、仪态万方

让情愫初萌的我魂飞魄散

及至壮年

有一次我生病住院

医院正好要搬迁

临时借在近郊一家已经倒闭的工厂里

厂房很大

我住在二楼

每当晚饭过后

夜色降临

我在安静的病房里闲步

病房里只亮着少数几盏灯

窗外月光皎洁

我想起了歌曲《明月千里寄相思》

“桌上寒灯光不明

伴我独坐苦孤零……”

凌晨

我望着窗外

远处的林荫小路上已有少量的行人和车辆

路灯昏暗

让我生出莫名的沧桑之感

八九十年代的一个晚上

约莫八点已过

我外出散步

街上行人、车辆稀少

路遇四个男女搭肩而过

嘻嘻哈哈

一阵狂风哐当一声把医院的大门吹开

马路上大卡车呼啸而过

恍惚间感到天很低

地很小

荒冷怪异

像是到了外星的世界

回到家里

我在卧室望着窗外

前方是建筑工地

看上去像是美国人在月球上搭建基地

远处是亮着橙黄色模糊灯光的华亭宾馆

让我生出非份的妄想

近处刚落成的中高层楼房

黑咕隆咚

像是藏着外星人的粒子武器

我坐到床沿

像是守在遥远的冥王星边

2016年2月22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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