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庵的偶遇

叶子

    自从发表了佛学小说《青灯佛影》，又为上虞普净寺的智正法师写了一篇散文《卧龙行》获得全国佳作奖后，一些居士尼僧多次约我到他们的庙寺中游玩，然而让我最难忘的却是偶遇的一个小尼庵，梦绕几度山间行，佛宇小憩成追忆。

冬雨霏霏，掠过山坳，枫叶在洗礼中格外艳红，从北高峰下山，却在半道上为雨所阻，幸得山间有一座小尼庵，我急步左奔过去。这是一座十分陈旧的小庙，地理条件又偏僻，香客不会多，香火更难旺，庙中只有一、二个尼姑，佛前还有一位中年的尼姑在上香。

“阿弥陀佛”那尼姑见我到来打了个喏。我急忙还礼合十：“不好意思，我是来避避雨的吗？”尼姑默默地点点头，引我坐在一侧的佛桌旁，这时我才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位尼姑，头皮剃得雪青，身穿一袭浅灰色尼衣，收拾得干净利落，面颊清瘦而秀气。

为了写作，我略读过几本佛书，稍知一点南北宗禅，慧能神秀，对于大乘小乘，平修密修只知其名不知其所以。那尼姑见我虔诚，对我说：“听你谈吐，可知你对佛经有所了解。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你的。”

    雨丝依然很密，一时走不了，我就认真地询问起来，她告诉我她是庵里的师太，法名叫圆敏，俗家姓李，生在山下一个农户家，只因母亲早亡，父亲另娶老婆，便送她到尼姑庵出家了。我从不烧香，却拿出五十元人民币做香火钱，圆敏连连称善哉。我说：“修行要严守佛家的清规戒律，你不觉清苦吗？”她微微一笑说道：“清苦倒也过得，能否修成正果，却要看缘份。一念之善可以成佛，一念之恶坠落成魔，六祖慧能说过‘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修行全在心，不能除去名利钱财，把木鱼敲破又有何用？”慧敏的话让我有所触动，信佛需要缘份，这也是一种信仰。

远离尘事喧嚣，回归自然，返璞归真。那年我主动退居二线，正是感到自己对世间尘俗的无奈，还是让贤给青年人，在自己扶持下茁壮成长，也是尽了我的一份力。在小尼庵中与师太攀谈体会人生，也是一件幸事。

“山坳古寺，灰砖红梁，晨钟暮鼓，香绕罄鸣。”是一种修行者的安谧。雨停后，女尼引我游庵，顺着崎岖的小路而行，推开后殿两扇朱红的庙门，一座青石板的小桥，古庵的清雅，还能听到远处庙中悦心的钟声。师太闭目于香炉前虔诚的跪拜，顾不得寒风凛冽，只祈祷平和宁静。小坐于莲花池畔，凝视泛起的圈圈微澜，更感到佛学的博大精深，木鱼声声，让人忘记世间的烦恼。

    山雀鸣叫，匆匆而过，天湛蓝似海，云絮拂出山峰，舒缓飘逸，如入萦绕的梦幻，让灵魂得到再一次的洗礼和回归。甘愿青灯黄卷的女尼们，飘动宽大的尼服，俯身拾起落叶，更是一种自然的真诚。

漫漫人生路，坎坷数十年，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善待世间万物，看淡世态炎凉，冷漠勾心斗角，体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也许就是高深的禅语，小尼庵的休憩让我感悟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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