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17年01月26号 06点 阅读 7838 评论11 点赞0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那时的过年,几乎是幸福的同义语。它由一个个期盼,一串串细节,一系列的参与,渐次搅合发酵酿成。每年冬至、元旦过后,几回寒潮荡涤,大地清瘦了许多,让人益发觉得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大伙儿凑在一起,总会谈论起怎样置办年货这一古老而新鲜的话题。那时候的人们,省吃俭用买上一套新衣服,断断是舍不得拿出来穿的,一定得放到大年初一始得履新。人们跑市场,用竹编的杭州篮,提回一篮篮长生果和香瓜子。于是,家家厨房里响起了铜铲铁锅碰撞的“铿锵”脆响。飘出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但大人是决不会去吃的。它们被装到洋铁罐里,过年时好拿它招待客人;能够破例尝它几颗的只能是他们疼爱的小孩儿。
寒风里,有几条风干的鱼儿被悬吊在屋檐下,有几大块腌制的猪肉被钩挂在晾衣杆上,有几只宰杀的鸡鸭被放置在厨房北墙的窗户底下……这一些,构成了一道道诱人的过年风景线。
过年了,不弄点糕,不吃上几顿汤圆,怎么也不像回事。于是,艰辛的活计又开始了。想办法弄点上好的糯米,淘得干净,浸上一夜。与有石臼石杵的人家联系、预约、排个号。见缝插针,动员家里的壮劳力,说干就干,起早贪黑。抹抹汗,捶捶腰;筛粉,筛粉,再筛粉……直至大功告成。背上一口袋糯米粉,星夜赶回家中报喜。
不必去翻动日历,只消去小街上闻闻越来越浓烈的走油肉的香味,或是看看有些人家天井里“咕噜咕噜”冒热气的蒸糕大竹笼,就可估摸出新春佳节就在眼前。待小街上行人步履匆匆,人踪稀少时,你大可断定这准是大年三十之夜。这时候,家家户户在吃团圆饭,欢欢喜喜围坐在“圆台面”前,心满意足地喝着煨热老黄酒,吃着平时很少见的食品,说些喜庆吉利的陈年老话,天南地北地扯上一些时辰。最高兴的还是小孩子们,既饱了口福,又拿到了压岁钱,还能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大人们讲远年的、远方的趣闻逸事。那时候,没有电话电视,更没有互联网,很少人家有个收音机,报刊书籍也很少,因此听大人讲故事成了小孩们主要的知识来源。
吃罢年夜饭,小孩们也随着大人忙开了。帮着洗衣服,擦窗户,拖地板;这一天一定会搞得很晚,一直要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才去睡觉。因为按照习俗,年老爷是不许人们把脏东西带到新年里去的。
半夜里迷迷糊糊地睡去。大年初一的爆竹声又把人们从睡梦中炸醒。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儿。望望窗外,地上好似铺上了一层红地毯。人们穿上了新衣新裤新鞋子,见了面都礼貌地打着招呼;“恭喜发财,”“恭喜发财,”这样的祝福声不绝于耳。
数十年过去了,这浓浓的年味仍然历历呈现在眼前。它只属于老年一族。这其中幸福甘醇的滋味,是如今那些天天有鱼有肉吃,时时有新衣服更换,隔三差五就能上饭馆美食一顿,即便是吃年夜饭也能享受“超市型”、“快餐式”服务的青年人所难以品尝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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