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二）

父爱如山

    我父亲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祖辈是靠做小生意养家糊口，在战争纷乱的年代，家里房子受到日本侵略者的三次烧毁，生活极其困难。作为家里的长子——父亲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十三岁就失去读书的机会，离开自己的父母，外出谋生去当学徒，担当起家庭生活的责任，在旧社会吃尽了人间的苦。直到祖国解放后，你和千千万万的劳动人民一样翻身得解放，有了安定的工作。但是，你的个人婚姻却是那么的不幸：在我祖母的包办下，与你从没有见过面的、比你大三岁、长得十分矮小的、连街坊都说不配的、而且多病的乡下姑娘结婚（我父亲年轻时，长得相貌堂堂，很有精神）。你对祖母的包办婚姻表示过强烈的不满，反抗过，在外谋生，不肯回家，但在旧社会，你的反抗无济于事，最后无奈地听从父母的安排，还是与她结婚了。

    父亲——我的好父亲，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一颗同情的心，当你知道妻子不幸的身世后，你把包办婚姻的苦果，一个人默默的吞下；你内心深处的痛苦，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你用全部的爱，全心爱护她、保护她---自己的妻子、我的母亲。你为了给多病的妻子治病，到处求医买药；亲自熬药给妻子吃；为了节省钱，你学会给母亲打针。你既要工作又要照顾祖父母，还要照顾多病的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你当时这样做是多么的不易和辛苦。你操劳家务的辛苦，一个人默默的承担。当时的你要求很低、很低，只要有一个完整的家，能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能让孩子开心，把孩子拉扯大就心满意足了，但这样的生活过了没多久。1954年你的妻子因病丢下你和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离开了人世，当时你只有36岁啊！我们无法想象你当时悲痛心情，命运对你是多么的不公平。母亲出殡这天，全家悲痛欲绝，你也大声痛哭，拉着两个哭泣的儿子，一直把你的妻子——我们的母亲送到坟头。按照风俗，丈夫不送妻子到坟头，以示以后可以再婚。可我的父亲不顾亲友的极力劝阻、反对，对妻子表达一个无言的承诺，向亲友表达终身不娶的决定。从坟头回来后，亲友们对父亲的这种做法感到无法理解，逼着父亲问为什么这样傻！为什么这样做呢？父亲哭着终于从口中迸出一句话：“为了两个儿子不吃苦。”此时，所有的亲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和哥哥看到父亲、亲友在痛哭，我们也抱着父亲的腿，喊着要见妈妈，嚎啕大哭，全然不知、不懂父亲的这一举动。我们对父亲所受婚姻之苦；所受家庭之难；所受中年失妻之痛的状况，还是在我们长大以后，从亲友口中才知道的。你为了不让我们心灵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从不向我们提起这些事情，把全部的爱，无私地给了我们。现在父亲永远离开我们了，每每想起这些，我的泪水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心里十分的难过。我们现在明白：父亲为什么不愿再婚，如果再婚，还会生孩子，后妈会对两个儿子好吗？两个儿子受苦怎么办？所以父亲你宁愿自己受苦受难，也不愿让孩子受一点点委屈。你为了我们兄弟俩，你却牺牲了一生的幸福。

    父亲——我们的好父亲，你想过没有？你如果再婚，也许你有个好妻子，我们有个好妈妈呢？退一万步说，就是后妈不好，我们受苦几年，等长大成家立业后，自己过日子，也不过十几年时间，只要你和后妈好，就好，这样你生活有人照顾，有人爱你，关心你，有什么不好呢？现在想想，父亲不在了，还讲这些有什么用呢？只恨我们当时年幼无知啊！

    父亲——我们的好父亲，“为了两个儿子不吃苦”。你是这样说的，你的一生也是这样做的，我爱我的好父亲。

（未完）

谢谢习之老师的信纸和音乐播放器/20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