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开到杭州东站,距杭州市区还有一段路程。总算赶上最后一班去城站的公交车,平安到了杭州城里。
国庆节,杭州城的旅馆也爆满。如果带着老母找旅馆,非把她累趴下。我们把她安排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急急忙忙去找旅馆。
平时180多元的标准房,现在开价380多元。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是能找到房间,把母亲安顿下来是头等大事了。
舅舅得知我们陪着母亲已来杭州看望他们,他显得很激动。他说,按理,我们应该来看姐姐的,她这么大年纪还来看我们,真不知说什么了……
母亲见到舅舅,激奋得以泪相拥。舅舅在我们家的威望是很高的,这不仅是他所处的地位,更主要是他在我们落难的时候,从没忘记我们一家,没有半点歧视我们,一直在默默地注视和支持着我们,关心和帮助着我们不断成长。
记得1964年父亲去世的三个月后,他以教授身份参加洛阳全国雕塑研讨会,用获得的奖金作路费,特地去安徽农场探望我们孤儿寡母。那时我们处在举目无亲的状况下,能得到如此的安慰,使我们一家末齿难忘。
当我们谈到此段经历时,舅舅的眼眶湿润了,他恓恓地说:“那时,你们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环境,真艰苦也真不幸啊!”
舅舅也已经过了“古来稀”的年龄,舅妈的身体也不好。今天,在这样的条件下,在这样的环境里能见面了,真是今非昔比,时过境迁呀!
舅舅关心着我们全家每一个人,对我们的弟弟妹妹家的情况都一一问到家,尤其是关心着我妹妹的身体状况。
他说,“你们一家能熬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他满怀深情地对母亲说:“阿姐的不幸遭遇,坎坷一生,反映了整个社会的变迁,今天能过上这样开心的日子,也说明我们国家的大变化。”
舅舅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若能写,真得写写你的母亲,她的经历就是一部生动的小说。”
我自知我的人笨笔拙,无法把母亲饱经忧患,备尝艰苦的经历写出来。我只能在生活里拣屑,岁月里拾贝,因此也是遗憾无比。
母亲见到了自己的弟弟,从她的笑容里可以找到她身稳心安的答案了。她笑逐颜开地对舅舅说:“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活到今天,能过上如此宽心的日子。”又无不伤感地说:“这次能见到你,我心满意足了。以后我不可能再有机会来杭州看你们,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舅舅要他放宽心,别再担心,好好保重自己。
我想到了《老小孩》里网友畅游A说过的:“亲情是一种深度,”“ 亲情是一种没有条件、不求回报的阳光沐浴。”
亲情,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份情感。亲情,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用金钱来换取的一种真挚。为了亲情,什么样的举措都不算过份;为了亲情,什么样的困难也不能阻隔。
我见舅舅和母亲那样的融洽和亲近。我感到我和妻子这次冒着风险陪高龄母亲来杭州一次,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