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18年06月17号 12点 阅读 5835 评论1 点赞6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奇特的“粽子”
一九六零年,国家开始“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上海尽管得到国家维护,但普通老百姓也是“吃不饱饭”。响应党和国家号召,主动减少定粮。要“票”的油、肉、鱼、豆制品,定量少得只够塞牙缝。天不亮去菜场排队,买到的只是“光荣菜”——花菜的叶子——田里长不出蔬菜,引进的花菜也只长叶子没有“花”。产量倒是不错,但又苦又涩又老难以下咽,为了鼓励大家吃,于是有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如果运气好,菜场里有豆渣,葱盐一炒,真是香口。以至于一九六八年在部队农场锻炼,看到饲养班弄来豆渣,勾起“美好”的回忆,要求炒了吃。顺从“民意”,炒了。怎么味道完全不一样了,没人要吃,还是倒进猪槽。被连长嘲笑为“与猪争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上海来的大学生怎么会有这样的“爱好”。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端午节”到了。
上海老城这条简陋的小弄堂里社会底层的人们,解放后生活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还要辛苦地劳作,但一般不用为生机犯愁,节日也过得红火了。立夏吃蛋称体重;春节磨猪油汤团;端午包的粽子能吃半个多月。今年的端午怎么过?
临时配给的那么一点糯米是要粮票,算在定量里的,而糯米的“涨性”(出饭率)差,也贵许多,不舍得的用来包粽子。粽子里的肉、赤豆等有钱也买不到,何况也没钱。往年这个时候,菜场里随便就能买到的粽叶,也很少见到,田里不长庄稼,难道连野生的粽叶也不长了?主要是买的人少,饿着肚子的农民兄弟也没精力去采。这样,弄堂里包粽子的就没有几家了,往年你送我,我送他;你吃我的,我吃他的景象不见了。
我家历年是包粽子大户。阿娘(祖母)是包粽子能手,可是,阿娘去年去世,家中无人会包。母亲说,大家都不包粽子,我们也不要包了吧?父亲却说,包,为什么不包?
父亲用布缝了几只长筒子,放进浸泡好的糯米、粳米(也要限量,大部分定量只能买籼米),整条煮。熟了后,剪开布条,说:“吃碱水粽了!吃碱水粽了(不知他放的碱是不是食用的)!”这样的“粽子”,不要说没有粽子的清香,由于糯米少其实就是白米饭。但在那个年月,白米饭是难得有吃的,我们都吃得津津有味。父亲尝了一口说:“唔,好吃,好吃。”父母自己不吃,都给了我们兄弟姐妹。
父亲是工人出身的基层干部,每当过年过节,他总要讲讲过去的苦,现在的幸福。见我们吃得高兴,就又说开了:“东洋人的时候是吃‘六谷粉’(玉米糊)的……”
以后两年,依然是困难时期,端午节连这样的“粽子”也没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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