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过春节

（张立人）

    “啥辰光年夜头啦?”回忆孩童时，每到冬天，我就会不时地问长辈们，心里总是盼望着春节快点到。春节还没来，我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觉得春节是那么的遥远，期待之情难以言喻，因为只有年夜头到了，我才有新衣服穿；只有年夜头到了，我才有压岁钱拿；只有年夜头到了，我才有好东西吃；可以吃米糕、汤圆或饺子、可以放炮仗......总之，过年是我最盼望的，因为可以吃到鸡、鸭、鱼，鸡鸭是家里养的，平时舍不得吃，到了过年才留两只给自己吃，其余全部卖掉，以添置一点生活用品，因此那时只能指望过春节时才可以享受一下。

    那时，我家共有5个兄弟姐妹。拜年的时候，我们可以收到父辈们分给我们的压岁钱，一般都是1元或者2元，想到＂压岁钱”，每当正月初一早上，大家醒得特别早，也特别兴奋。
    春节期间，满脑子都盘算着用压岁钱去买一盒鞭炮还是买点难得的零食呢？最后还是忍痛割爱去买一挂小鞭炮。除夕夜我拿着小鞭炮和小伙伴们一起尽情撒欢，三五成群地在村头到处乱跑，到这处放放，去那儿放放，冻得小耳朵和小手通红也浑然不觉。我记忆最深的还有一处，那时候我们平日没有什么东西吃，我盼着水果摊上有没有处理的水果，因为坏的可以便宜一些。偶尔看到人家孩子在吃梨时，我羨慕得连口水都流下来了。但春节里，什么水果都能撒欢儿吃。

    按照惯例，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是要全家团聚不出门，在家吃年夜饭。吃年夜饭前，我们先拜老祖宗，烧香磕头、去庙里拜佛。然后家里还要祭灶，大人们说，这是孝敬灶金公公。谢灶是有仪式的，那就是在饺子出锅时，先盛出两碗供在灶台上，然后烧锡箔纸，拱拱手、磕几个头，就算祭灶完毕。要到初二以后，我们才能去亲戚朋友家串门、拜年。
    难忘那个年代，我们村里还没有电灯，平时晚上都点煤油灯，除夕夜为了使家里亮堂一点，我们就在桌上插上两支蜡烛，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吃年夜饭。平时从来都吃不到的东西都被摆上了桌子，父母们喝着酒、交谈着家长里短的时候，我们则恨不得爬上桌子，将难得一见的鱼肉都扒拉进自己碗里。是啊，每年过春节就是满足孩子们奢望的时候。当然，过年是有规矩的：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要说高兴的事，否则父母要责怪，说一年的运气都要被吹掉了，所以过年时我们讲话时也要格外小心。
    难忘儿时过年，是我们孩童时最开心的时光，可有时发现大人们总会发出让人莫名的叹气，好像他们不但不喜欢过年，而且还惧怕过年，他们的态度令当时的我感到失望和困惑。长大后，我才渐渐明白：我的长辈们之所以对过年感慨颇多，是因为在当年，过年意味着拮据的生活需要一笔开支，而这笔开支无疑对他们构成了巨大的压力。时光过得真快啊！如今轮个我们老了，望着我们的孩子整天无忧无虑，日子幸福美满，天天像过年，不由得感慨万分：比起我们的父母，我们日子的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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