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明 扫 墓 纪 事

        插上两支不长的红烛，橙火摇曳，赤泪横流；燃上三根带棒的信香，烟雾缭绕，馨味久聚。在石板上的祭品基本布好之后，一年一度的清明扫墓活动进入了高潮。

        我家的这个墓地在青浦徐泾。2003年末，父亲因突发心脏病过世。我与母亲考虑到祖母的骨灰盒因父亲的意愿已安放家中20多年，同时也考虑到母亲自己百年后的归宿，于是决定置办一款三穴的墓地。2004年清明正日，与至亲们举行了隆重的落葬仪式。封椁之时，高升炸响，佛音环绕，颇为神圣。自此，由我辈主持的扫墓活动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母亲健在，当初的扫墓活动听任其指点，一般是清明冬至各一次。母亲入住敬老院后，扫墓活动一般由我这个长子安排，母亲也时有缺席。2010年，年届九十的母亲仙逝后，我便名正言顺地成为活动组织者。每到节前近一个月时，便要召集姐姐、弟弟两家参加活动。全体出席的一年两次扫墓活动维系了三到四年。后来，因姐姐疾病缠身，又因她信奉天主教义，他和姐夫的缺席次数多了起来。至2014年起，扫墓活动便只剩下清明一次了，出席人员也减少到我和弟弟两家。其实，这两年的扫墓活动开展的也不是很完整。一是儿子家添一女儿，带着幼儿去墓地似有不妥；二是墓地管理日趋严格，清明日上午10：00高峰时段根本进不了。于是，参加活动的就剩下了我们老两口和兄弟一家共五人。清明聚餐也是扫墓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议程，故在中午时再把我儿子媳妇孙女和姐姐两个儿子等小辈们一起叫来吃饭。

        清明墓地的热闹，用人山人海形容决不为过。轿车开进徐泾谢卫路，车头面前都是行人，马路两边布满杂摊。在人群中开车，紧握方向手心出汗，油门刹车脚底勤踩。途中，还要停车采购菊花冥钞之事，你紧张的头皮不发麻绝对过不了关。前年起，墓区禁止私家车进入。清明那天，我就被辅警拦在了诸光路上。慌乱之中，也是急中生智。我把夫人和兄弟一家先行放下，让他们沿着谢卫路步行去墓地，我一人往“四叶草”展馆方向寻找停车位。由于人生地不熟，加上找车位的车辆实在太多，我化了近一个多小时才发现停车场。刚想停车，便接到夫人来电，说墓地人多，祭奠事宜已速战速决，现在正在回来路上，让我开车到诸光路口等待。也就是这一年，我到了墓区外围，而最终没有到达墓地。回家后再三自责，希望父母祖母不要责备。

        说起墓地，祭奠者熙熙攘攘，大家一定有深刻印象，但是人很少或者少到仅一个人的事，大家可能没有见过。我就有过一次，一人在一个偌大的墓地祭奠的经历。大约是2006年6月份间，那时我还没有退休。下班后我突然思念父亲，便驾车直接驶向墓地。到了才发现，墓区大门敞开，空旷无声，静的只听见微风下沙沙的树叶摩擦的声音。我把车直接开到了墓穴最近的那条小路上，轻轻地走向父亲祖母的灵前，默默哀悼，深深追思。前后墓碑林立，左右松柏摇影。我一人站在其中，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我感到天色慢慢地暗下来了，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到西边那一片没有竣工，窗门漆黑空洞的烂尾别墅，又听到身旁一只小鸟从松柏丛中尖叫飞出，不由地害怕起来。便急急地向父亲祖母鞠躬告别，匆匆离去。沿途，马路上已经灯火通明。来到母亲居住的敬老院，心还在别别地乱跳。

        今年虽然疫情来袭，但扫墓的事情当是议了又议。最终按照政府关于少出门少聚集的倡导，取消了清明扫墓的计划。同时决定在今年稍后的时间段内，弥补清明未尽的心愿。

        今天正逢清明正日。我打开电脑，欲在清明纪念馆上探望父母祖母，竟发现原先的网站已经更新，用原来的用户名和密码根本不能进入。重新注册，进得网站，又被告知重建纪念馆须要缴费成为VIP云云。好了，祭奠的网站多多，我得为先人们乔迁云上新居了。

写于2020年4月4日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