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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两个“过节”——为“节”和“过节”正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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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1年02月26号 17点 阅读 4786 评论11 点赞30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两个“过节”

 

——为“节”和“过节”正名(2)

 

 

庄关通

 

    2021年2月18日,我发了“为‘节’和‘过节’正名(1)”,正标题是《今天初七,“节气”是“雨水”,“节日”是“人胜节”》,主要说:“节”,若取“节日”这义项,则中国农历是月月有“节”(我罗列了27个“节”)。而这第二篇,我想说“两个‘过节’”。

    我手上的《辞源》和《辞海》都没有收“过节”这个词。《现代汉语词典》中,有“过节”和“过节(儿化)”两个词。 “过节”是动词,两个义项:(1)在节日进行庆祝等活动。(2)指过了节日。【“过节(儿化)”是方言名词,不是我这篇要说的。】

    “过节”,首先指“在节日进行庆祝等活动”,这没错!

    比如今天,正月半,是“上元节”,也叫“元宵节”。过这个“节”,有浓浓的“欢庆”的味儿。别说它在“三元”中,就是在全年所有“节”中,也是最热闹的。在古代,有些地方不只是欢庆一日一夜,会连续好几天。吃“元宵”,观灯,用上各种鸣声响亮的乐器,演出雅俗共赏的戏曲……在“节”名前冠以“闹”字、称为“闹元宵”的,唯有这个“节”。百姓尽情热闹,追求什么呢?我想,应该是祈求:男男女女都和善,家家户户都团圆,朝朝暮暮都红火,岁岁年年都幸福!“元”字里的“善”和“大”的要素,在这个“节”里凸现得最强烈!

    再说另一个“过节”,别说是《辞源》、《辞海》,就是《现代汉语词典》也没有将它列为一条义项。然而,它在许多地点方言里,已实实在在地至少存活了几百年。

    我从会玩、想吃起,就喜欢上“过节”,六七岁之后,就跟着母亲动手“过节”。

    小说《祝福》里写:“四叔家里最重大的事件是祭祀”。祥林嫂第一次进四叔家,忙得最辛苦最有效却最舒心的是祭祀。祥林嫂第二次进四叔家,因不能沾手而深受打击的也是祭祀;如果四婶让她做饭菜,让她“去分配酒杯和筷子”,让她“去取烛台”,那么“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每当我教《祝福》,就油然联想到儿时喜欢的“过节”。我家乡农夫农妇嘴里说的“过节”,与鲁迅先生在纸上写的“祭祀”,两者是一回事。

    清人顾禄在他的的《清嘉录》中说得很明白:“人无贫富,皆祭其先,俗呼‘过节’。”

    可见,“过节”是“祭祖”的俗称。

    我家不在越之鲁镇,而在吴之“泥墩上”。小村里没有“鲁四老爷的宅子”,但是,农夫农妇们“过节”,户户郑重而虔诚。清明节,七月半(中元节),冬至节,除夕,都必须“过节”。最隆重,也是我起劲、最开心的是吃年夜饭之前的“过节”。

    我家有一间“小客堂”,是与伯父、叔父家合用的,约10平方米。一抬头就能看到梁上安置着一个木框,木框里竖着牌位,上面写着“天地君亲师”。“过节”就在那牌位下进行。

    “过节”前,先折好锡箔,单张折成“锭”(“小元宝”),两张折成大“元宝”。

    “过节”了,我先把母亲做好的各种菜肴和糕团,一碗碗、一盆盆端到小客堂里的八仙桌上,再在桌子靠南的边上放好香炉、蜡烛扦,在桌子另三边排小酒盅。一竹箩早已洗干净的小酒盅,都是绘着梅花花朵的精致小瓷碗,口径约五公分多。一只紧挨一只地排列,每只下面摆一副筷。三边都摆得满满的,排得齐齐的,很费时间。我曾问:“为啥要放这样多?”母亲只是说:“上代传下来的。”

    母亲点燃了香和蜡烛,我按照母亲的要求,给每只酒盅里倒黄酒(第一次只倒半酒盅)。倒酒结束,母亲叫我和弟妹们拜祖宗。母亲拜时,轻声地“通陈”些什么,我想,大概是要请祖宗享用,并祈求祖宗保佑吧。

    给祖宗倒第三遍酒后,我就用火点燃“小元宝”、大“元宝”,给祖宗送钱,它们是被烧在陶器盆或旧铁镬子里。要等到烧尽并冷却,“过节”才算结束。如果“元宝”灰没冷,就去搬动祭品,母亲说祖宗要“动气”的。灰冷了,才是祖宗吃好了,把钱拿走了。

    “过节”这民俗,就这么隆重而顶真。

    我读古籍,知道各地“过节”(祭祖)的“宜”与“忌”有所不同。比如,酒盅该排多少,豆腐能不能列入菜肴,都各说各的。《祝福》里说,祝福时“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我们农家好像没有这规矩。我父亲拼命干农活,他没有几次能同我们一起祭祖的,多由母亲代表着认真办。我想,母亲代表全家负责祭祖,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只要心中敬重“天地君亲师”中的“亲”,那就百无禁忌!

    欢度节日的内容很多,涉及人与人,人与祖先,人与自然等等,祭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本该涵盖全部欢度节日的内容的“过节”,我家乡人拿它来特指“祭祖”,足见敬亲祭祖地位之高!我琢磨吴方言,发觉以“借代”中的全体代局部手段构成一个方言词,“过节”不是唯一的。

    我希望将来《现代汉语词典》第8版或第9版,最好将“祭祖”义项的“过节”也收进去。

 

(2021年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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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舟子新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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