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老人与小孩

（十）秘密基地

王雅萍

       寻找春天的过程，让乐乐和他的伙伴们把小区的角角落落都兜了个遍，于是他们谋划着建三个秘密基地。这是奶奶这代人完全听不懂的游戏。奶奶想了解一下，被乐乐断然拒绝。而当老师在网上家访时，他却兴奋不已地向老师报告，已经建立了三个秘密基地。老师一听就明白，好像他们有什么暗号似的，还夸了他几句。或许这也是空中课堂的应有之义，学生在地面得以落实吧。奶奶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就接到了乐乐的紧急电话，“奶奶，你给我送一把榔头过来好吗？”

       “榔头？你们要闹起来，还不把脑袋砸扁了？”奶奶吓一跳。

       “我们在建秘密基地，想用木头做点东西，木头上的钉子要拔掉啊，有些木头还需要破开······”

       “人家的木头还要派用场的，你们可不能随便拿啊！”奶奶急了。

       “不是的，是一堆没用的乱树杈，烂木头，要当垃圾处理了，我们挑几根，做我们需要的东西。”乐乐告诉奶奶具体的方位，这便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之一。奶奶倒有探秘的心，只是到那里一看，就是一个地下室的通道口，盖满了绿化工截下来的树杈，还有一些烂糟糟的木头堆在那里。他的伙伴中有四、五年级的，他们便以老大哥的口吻告诉奶奶，建这个基地，也就是锻炼低年级小朋友的动手能力，他们才二年级就能用榔头、用锯条、用斧子，到四、五年级的劳技课，就一枪通过了！

       “哦，现在的劳技课，连这些都要学啊？”

       “还要考试呢！”

       不过这时他们的锯和斧都还没搞到，除了乐乐奶奶送来一把榔头，其他孩子要爷爷奶奶送的锯和斧都已遭拒绝。乐乐奶奶送榔头过来时，也一路有人提醒，“你给他们送榔头？还不闯祸啊！”

       “我不给他们用，我替他们敲啊、拔啊就是了。”奶奶这么回答，才算过关。

       可是到了那里，乐乐的同伴接过榔头就干了起来，他们好像比乐乐大一点，干得像模像样的，并没有险象环生的迹象。他们时而用榔头砸着钉子的尾巴，让钉头慢慢伸出，然后用榔头另一边的两齿咬住钉头，甚至运用了杠杆原理，将钉子拔出；时而用榔头敲打拔出的钉子来破木头，这当然是应该用斧子来劈的，但他们的爷爷奶奶已下禁令，他们也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了。乐乐奶奶始终盯着那把榔头，榔头在谁手里就盯着谁，直到他们使用完毕，奶奶收到自己手里，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就这样干了几次，他们的木头也整得差不多了。也许这把榔头对他们建秘密基地功不可没，乐乐把三个秘密基地都告诉了奶奶。其实也就是在小区的一些隐蔽处，有的是地下车库的水泥平顶，又在一幢大楼的边边角落，实在没人会注意到；有的在树林里，大树下有一圈矮矮的冬青围着，这中间便成了他们的天地。他们的三个基地各有功能，那块平顶，地势高，小孩子难以上去，大人又无暇顾及，他们就作为武器库了，也就是他们敲敲打打准备制作的所谓武器；那个地下室的通道口成为他们制作武器的工坊；林子里的一小块空地是他们操练习武的地方。

       当然，奶奶的榔头也只能供他们敲敲打打、起个钉子什么的，而要将树枝或木头截成一根根小木棍，奶奶的榔头已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必须得用锯子才行，这下把他们难住了。

       “上哪儿去借锯子呢？”他们有的挠着头，有的耷拉着脑袋，一个个无可奈何无精打采的样子。忽然，不远处传来“嗞啦嗞啦”的拉锯声，像是给了他们一个激灵，便寻声望去，透过密密匝匝的树丛，看见有人正躬着身子在锯什么东西。

       “正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几个孩子欢呼起来，朝着那人飞奔而去。

       快到跟前了，他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那位抬着腿，弯着腰，正在锯一块木料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天在喷水池边抽烟的老爷爷，他们那天起哄他，要抓他“现行”，今天竟厚着脸皮问他借锯子。老人家能乐意吗？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往后退。不过，没有锯子，锯不成树棍，耽误他们秘密基地建设的大事儿。小孩中还是有勇者冲了上去，“老爷爷，我们想借您的锯子用用，就一会儿，不会耽误您的。”

       老爷爷听着这稚气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你们还小，不会使用锯子。”

       “我们就截几根树棍，简单事情，我们能干好的，相信我们。”他们生怕老爷爷回绝他们，抢在他表态之前抢着说。

       “不是信不过你们，这锯子快，怕一不小心伤着你们。走，我帮你们干去。”老人爽朗地笑着，抬起了头，放下搁在凳子上的腿。老人当然认识这些孩子，那天把他搞得下不来台。不过老人毕竟是老人，饱经风霜，不会跟孩子一般见识。当然他也不会随便将锯子借给这些孩子，他们不会使用，到时候划破了手，流了血，这些宝贝疙瘩，他们的父母，或是爷爷奶奶找上门来，他可担担不起啊，他宁可替他们把事情做了。

       “走，你们要锯的东西在哪儿？我跟你们去！”孩子们看他一言九鼎的样子，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老爷爷亲自帮他们锯，不会出什么偏差，建秘密基地的事儿便有了着落。至于学手艺嘛，一时半会儿还心急不得，便顺从了老爷爷的意思。

       老爷爷拿着锯子来到了他们的基地，按照他们的想法给他们锯树棍。凭着老爷爷的手艺，那几根树棍实在算不上活，三下两下就被他包圆了。

       孩子们倒有了感恩的心，他们“哧哧”地笑着，连声谢着老爷爷。

       “嗨，不用谢，不抓我现行就行啦！”老爷爷风趣幽默地哈哈大笑，“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手一抖，烟头就落在地上了。”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也是闹着玩的。”

       有了乐乐奶奶送去的榔头，有了老爷爷帮他们锯树棍，他们的三个秘密基地很快就建成了。他们分别给三个基地命名：沙尘、雷鸣、炎火，听起来很有趣。奶奶知道乐乐喜欢看历史故事，准是从那里学来的。乐乐告诉奶奶，沙尘这个基地是用来存放武器的，所谓武器就是他们用树棍、烂木头制作出来的，只是他们也都给它们取了稀奇古怪的名字，什么冰封长矛、拔刀剑、大神刀等等；雷鸣就是他们的武器制作工坊；炎火则是他们用来操练和习武的地方，真正的打仗游戏，他们的视野已瞄准了整个小区，以游戏的规模而定，任何合适的地方都可以。

       三个秘密基地也都推举了所谓的霸主。那天乐乐给奶奶介绍一位同伴时，竟一字一顿地说，“他就是沙尘霸主李子恒！”犹如演绎武侠剧，一下子穿越到古代。

       当然无论怎么穿越都要回到现实，当那些小孩看到几位老人在喷水池边的花丛里捡烟头时，一个个都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们来捡吧！”乐乐还说了一大堆理由，“我奶奶下乡时，老乡们都说，小孩没腰，不会腰疼呢！”说得老人们哈哈直笑。

       老人们也对小孩承诺，“你们以后到老年乐园来玩吧，我们练手臂的那个设施，最适合你们投篮呢！”为他们锯树棍的老爷爷，还特地带来了篮球为他们演示。果然他一举命中，球进了！他乐呵呵地说，“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是学校篮球队的呢！”

       “太牛啦！”孩子们欢呼起来，“不过，我们不能影响爷爷奶奶锻炼身体。”孩子们这下显得特别懂事。

       “嗨，可以错峰错时呀，你们上网课的时候，我们来锻炼身体就妥啦！”

    注：图片源自网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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