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与湘灵姑娘

                                                 郭庆荣

建中二年（即公元781年），为躲避徐州战乱，年少的白居易（772年－846年）随父母迁居宿州符离。那时候，9岁的白居易认识了5岁的邻家女孩湘灵，这位湘灵姑娘既聪明又美丽，两人常在一起玩耍，感情非常好。

在11岁那年，白居易被父亲送往江浙一带求学。16岁时，白居易抵达长安，准备考科举，求功名。

白居易抱着“名人推荐入仕宦之途”的想法，携作品《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入长安，通过熟人介绍，他见到了名人顾况。顾况阅其诗，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句尤为赞颂，白居易因而名扬四海。

在白居易十九岁那年写的《邻女》诗中，是这样描述这位年少玩伴湘灵：“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莲。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

但是，湘灵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而白居易毕竟出身于中小官宦家庭，因门第与世俗，白居易的母亲不同意他和湘灵往来，更不会同意他俩成婚。

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正月，白居易中进士，年二十九岁。他回到符离，再次向母亲请求与湘灵成婚之事，依然不准。碍于门第和礼法，白居易无法争脱这封建礼教的枷锁，他知道此后再难相见，选择“潜离和暗别”。所以，在他的《潜别离》诗中，这样写道：“不及哭，潜别离;不及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惟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他曾写诗寄给湘灵：“泪眼凌空陈不流，每经高处必回头。遥知别处西楼上，夜凭阑干独自愁。”可见彼此之间感情颇深。

直到元和三年(公元808年) ，37岁的白居易才有了晚来的婚姻，迎娶友人杨汝士之妹为妻。婚后的生活倒也和谐。

在元和十年（公元815年），被贬为江州司马的白居易在浔阳江头，偶然遇到湘灵和她的父亲。原来，父女俩是一路卖唱乞讨到江州。当他得知湘灵年过40岁依旧未嫁，两人都哭得撕心裂肺……

请看，在白居易的《逢旧（其一）》诗中写道：

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蛾减旧容。应被旁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

内中，是满满的恨和惆怅。不由得让人想起《长恨歌》中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两句用在白居易和湘灵的身上，亦毫不夸张。

有人说，在白居易的诗中，曾以“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来描述自己宠爱的两位歌伎。其实，只有那位出身贫寒的湘灵，才是他一生中最念念不忘的人！不妨请看他的《夜雨》诗：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是啊，白居易和湘灵之间的这段被夭折的情感，是白居易终生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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