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正月初四看“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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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看“三毛” 唐德华|文
虎年春节来临之际，我一直有桩心事牵挂着：“三毛”中风后身体恢复怎么样了？“三毛”是我兵团战友，在上音附中读书时因出演《三毛流浪记》中“三毛”一角得此绰号。 人生古稀，愈发理解李叔同先生谱词的名曲《送别》中“人生难得是欢聚”。去年“五一”，我们机炮连在上海的战友想组织一次聚会，得知“三毛”小长假上班，便把聚会时间定在他休假的5月9号。谁知没过几天，他儿媳小J告诉我，“三毛”脑梗，正在医院抢救，不能参加聚会。”“三毛”退休后在一家敬老院担任驻院医生，之前身体一向蛮好。出事前两天，上班时突然感觉一侧手脚发麻，同事叫救护车送他到东方医院南院看急诊。拍CT，吊盐水，病情缓解后返家。当天晚上，手脚又开始发麻并愈发严重，说话也有点大舌头。送医后，说是中风，要住院治疗。还好送去及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只是走路时脚使不上劲。我当即从微信上转给小J1000元：“你们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我和你阿姨是你爸的老战友，请一定收下我们的一点心意！”此后，每隔几天我都会微信问问“三毛”的病情，得知他身体恢复一天比一天好，不甚欣喜。战友们原计划国庆节时去看望“三毛”，无奈上海浦东发生零星新冠疫情，只能作罢。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我一直挂记着“三毛”的身体恢复情况，心想春节期间一定去看望他，顺便战友们也一起聚聚。在机炮连上海战友微信群中发出提议后，得到热情响应，10余位战友答复参加。群里的大姐大F提出：“大家都是退休老人。看‘三毛’不能空手去，买东西不知买啥好，拎着还累。不如每家300元，凑个红包既实惠又吉祥。”她的建议得到大家赞同，很快凑了一个2000元的红包。 “三毛”得知战友们春节里去看他，高兴得晚上睡不着。他跟我商量，家里房子面积不大，这么多人没地方坐，不如直接到饭店碰头。我说那也好，就近找个饭店。
正月初四上午9点刚过，我们陆续来到“三毛”家附近的三林港海鲜酒店。自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大家未曾聚过。见了面都很高兴很激动，互道新年好！“三毛”由儿子陪着，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来。大家迎上前，紧紧拥抱在一起。“三毛”激动地眼含泪水：“谢谢大家来看我！谢谢大家！”看到他身体恢复得不错，比想象中好许多，大家都很开心。我代表战友们递上红包：“这是我们大家一点心意。”“你们来看我，就是瞧得起我‘三毛’。你们这样客气，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战友们心意，你现在需要的，收下吧！”“三毛”接过红包，一再道谢。 时光荏苒，与“三毛”相拥那刻，眼前闪过半个世纪前1973年春节，我们回沪探亲的知青战友来三林喝“三毛”结婚喜酒，也是这样的寒冷天气，也是淡淡的冬日暖阳，大家也是凑份子送礼。买了一只英雄牌闹钟作为新婚礼物，因送钟与送“终”同音不吉利，经老人指点，加送一本书（沪语读shi），寓意新人有始有终，白头偕老。
在一间VIP包房里，大家开心地围坐在餐桌旁，唠起往日在机炮连的故事。彼时，我和“三毛”同在连部，我是文书，他是卫生员，睡在一铺火炕上有5年之久。众所周知，热炕头，冷炕尾，不冷不热是中间。每次换宿舍，“三毛”总说自己岁数大抗冻，抢着睡炕尾，把中间位置留给别人。 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三毛”的医术精湛一次次救我于急难。1970年3月珍宝岛前线，我在白雪皑皑的原始森林里站了一夜岗，饥寒交迫，胃疼难忍，他用金针在我腿上、肚子上扎了几下，神奇地治好痛到打滚的我。砖厂劳动时，我的脚被铁钉扎破，长了个粉瘤，他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划开小口，取出粉瘤，清洗缝合一气呵成，一星期后伤口愈合。我妻子临产的那天傍晚，突然肚子疼，来不及送医院就要生产了，“三毛”指导我烧一锅开水，把炕烧热，室温保持在26度，另一位卫生员小L负责接生，最终妻子顺利产下女儿，母女平安。一件件一桩桩，难以忘怀，仿佛就在昨天。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三毛”一家三口返城回到家乡上海县三林乡。本应开始美好新生活，可天有不测风云。返城第二年，妻子膝盖半月板出了问题，走路困难；两年后，脑子里长出一个瘤，瘫卧在床。“三毛”守在妻子床前整整照顾26年，直至她去世。“三毛”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这段困难时期里顾不上儿子教育，没好好读书，至今儿子儿媳还都是低收入的合同制工人。为了补贴儿孙，他古稀之年还去敬老院工作。每天清晨天不亮起床，5点半出门赶头班车，从浦东三林赶到虹口公园附近上班，路上来回要3个多小时。想想“三毛”这辈子真不容易。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还与远在海南、天津、哈尔滨和河北雄安的知青战友视频，分享美好时光。其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原来说好的餐费AA制（各人平均分担所需费用），被“荒二代”小M抢先买了单。她说，“今天来看望‘三毛’叔叔，我作为小辈买单是应该的。”我感谢了小M的好意，但坚持了我们的聚会传统：“费用还是按老规矩来。”大伙也都赞成AA制，说这样能长久。 相聚的时刻美好，相聚的话儿说不完，不知不觉到了下午3点。大家到酒店大堂照相留念后，依依不舍，互相道别。我们祝“三毛”早日康复，劝他在家好好休养，不要再去上班工作；也祝每一位战友保重身体，健康平安。 初四的相聚，使悬着的这桩心事彻底落地，心里舒坦许多。我们这代人真的不容易，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几十年，晚年赶上新时代，过上幸福安康的好日子。我们要珍惜当下，开开心心每一天。期盼疫情早日结束，我们再相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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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岳阳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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