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3年06月05号 18点 阅读 10239 评论17 点赞28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
回忆若干年前的一次吃肉 沈德才|文
若干年前，社员吃肉是定量的，我隐约记得每人每月四两猪肉，真的不够塞牙缝的。社员缺少油水，渴望能够把生产队养的猪杀了吃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有一次社员们吃的肉是生产队里养的猪，原因让人感到意外。
那时，还是计划经济的年代，农村里以种植麦子、油菜、水稻、棉花为主，田里种什么、种多少，都是从县里、到公社，再到大队、生产队，自上而下按人口、耕地多少分摊下来的。当然生猪养多少头也是有规定的，我们生产队每年大概有300头左右。为此，生产队选择了一块坐北向南、前有河、后有田，“风水”非常好的地方建造10多间猪圈及饲料间、灶间和化粪池、水池、腌制红花草的大池等辅助用房和设施，在集体经济落后年代，可谓下足了成本。生产队还配备两个有一定经验、上了年岁的社员当专职饲养员，负责生猪的一日三餐、猪圈打扫等工作。生猪吃的饲料分大麦、小麦粉等精饲料和砻糠等粗饲料、及水葫芦、红花草、豆饼等辅助饲料。在缺粮少食的年代，生猪的生活待遇可谓“养尊处优”。
那时，苗猪是从停靠在春申桥边的浙江嘉善、平湖等外省市船民那里买来的。经过新“家”环境适应，苗猪有10来斤重了，生产队请来了兽医，给每头猪做了“驐”的手术。生猪去掉了“花花肠子”，断了不该有“私心杂念”，加上饲养员精心“照料”，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衣食无忧”的生活，“一门心思”茁壮成长，到四五个月，大多长到了一百二三十斤重，甚至一百五六十斤，这时候就要考虑出售了。 那时，生猪实行统购统销，统一卖到收购站。到收购站后先要估计“刀份”的，就是由收购站师傅用手指在生猪的身体上比划丈量，估出一头猪出肉率，乘上猪重量，就是生猪的价值了。也就是生猪的毛重，影响收入的高低。
有一次，正逢高温酷暑的夏天，又到了该卖猪的时候了。当天饲养员依惯例早早地为生猪准备了“好吃好喝”的，让他们吃个饱，尽可能增加重量。生猪的吃相实在难看，发出“砸吧、砸吧”的声音，摇头晃脑、甩着尾巴，在食钵里品尝着难得“大餐”。殊不知这是“最后的晚餐”，他们“噩梦”即将开始了。 在生猪们品尝“大餐”时，队长率十多个社员来到畜牧场，站在猪圈边对他们指指点点、挑挑拣拣。三四十头肥头大耳、腰粗臀圆、毛色油亮的大猪已入了队长的“法眼”，不幸被挑中，等待他们命运是可想而知的。社员们则站在队长旁边，耐着性子在“滋溜、滋溜”“腾云驾雾”地吸着香烟。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队长看到社员们过足了烟瘾，一声令下，大家甩掉了手中香烟，两人一组跃入猪圈。刚才还算和谐的场面瞬间纷乱得犹如“战场”，“咕力咕力”的声音响彻一片。一只只生猪被两个社员抓住后脚和耳朵，被合力压在身下，用粗绳捆住前后脚，纷纷狼狈不堪地倒在猪圈里，发出阵阵嚎叫声。
待生猪全部捆扎好了，还要把他们一个个弄到猪圈外。社员们虽出了许多汗，消化了很多体力，但还是再接再厉，两人一组抓住生猪的前后脚用力把它们扔出一米高的猪栏外。以前都这样做的，这天却发生“意外”，一头有二百斤重的生猪，在被扔出去的时候，从一个小个子社员手里滑落下来，不是背脊先着地，而是肚子着地重重的摔在地下，当即晕死过去。起先社员们并不在意，认为正常反应，待过了一段时间还没听到它的叫声。队长急了，大骂那个社员，让他站一边去，并吆喝着饲养员打来冷水，泼在猪身上。不一会那头猪发出微弱的哼哼声，显然它被摔成重伤，而且是内伤，此刻已经动弹不了。 社员们一下紧张起来了，手忙脚乱地把所有生猪绑到几辆劳动车上，希望在受伤的猪“断气”前赶到收购站，减少不必要损失。无奈天气闷热，受重伤猪根本受不了这样折腾，不到半小时，在离收购站还有一半路程时就不行了。到了收购站，队长又是给收购站师傅敬烟，又是解释原因。但无论怎样，收购站不为所动，拒收了那头猪。是啊，他们也是按章办的。眼看没有其他办法，队长气魄地说，不是病猪，拉回去分给社员们吃。
当天傍晚宅基上空炊烟袅袅，每家每户都散发出难得猪肉的香味，蔓延了整个生产队。虽然是死了一段时间，但猪肉没有变质，品相一点也不错，甚至优于当时菜场里猪肉。母亲用分到猪肉放点酱油，做了一碗久违的红烧肉。那晶莹透亮、油而不腻的大肉，把我们兄妹四个的馋虫都勾出来了，母亲懂得我们心事，提前开夜饭，给我们每人碗里放了三四块肉。当肉放进嘴里，我们有一种香香的、嫩嫩的、滑滑的入口即化的感觉。肉吃完了，我们把汤汁浇在在籼米饭上，仿佛在大饭店享受高档菜肴一样。这天晚上，在生产队的闲聊中心（打谷场），那些嘴边油腻腻的社员攀谈的焦点就是肉、肉，还是肉。从他们眉飞色舞的谈论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享受，渴望还能再有这样的“意外”。但这是不可能的，以后，生产队专门在猪圈上开了扇铁门，再也不用把猪扔出猪栏，猪也不可能摔死了。 这次“意外”吃到猪肉，令人终身难忘，以至于我经常想起，还把作为“标杆”，与现在红烧肉相比较，都没有吃出过去味道。是胃口“叼”了吗？还是肉吃来多了？让我没有找到过去的感觉，我想两者兼之，主要还是肉吃多了的原因。
据资料统计2021年我国猪肉产量5296万吨，进口猪肉371万吨，人均占有量40.12公斤，相当于人均吃了半头猪。如果算上牛、羊、肉、家禽、鱼类，年人均消费肉类115.57公斤，相当于每人每天0.63斤。这个统计数据反映出了近四十五年来改革开放，尤其是新时代十年来伟大变革和时代变迁，让人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品质也越来越高。现在人们想的不是吃多少肉，而是少吃肉。人们更注重是吃得健康，考虑是色香味，满足自己味蕾。真是天壤之别，让人感到太幸福了。
|
等28人点赞
请选择你想添加的收藏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