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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华侨女婿作家汪曾祺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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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5年07月30号 23点 阅读 10619 评论15 点赞0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汪曾祺(192035日-1997516日),江苏高邮人。中国当代作家。以短篇小说和散文闻名。被视为京派作家。早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历任中学教师、北京市文联干部、《北京文艺》编辑、北京京剧院编辑。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著有小说集《邂逅集》,小说《受戒》《大淖记事》,散文集《蒲桥集》,还写了他的父亲(多年父子成兄弟),大部分作品收录在《汪曾祺全集》中。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其散文《端午的鸭蛋》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胡同文化》被编入职业高中课本。

  马来亚侨领施成灿


  在现当代文学大师、姑父汪曾祺的生平介绍中很少有人提到他是华侨的女婿这件事。汪曾祺夫人施松卿,是我的大姑妈,我们都是在南洋马来亚长大的。在马来亚,松姑一家的生活条件很好。她父亲很热心于当地的社会公益事业,后来成了著名侨领。由于他与当地群众打成一片,即使在日本人占领马来亚期间,到处捕杀爱国侨领,他也没有被人告发和出卖,他的身分始终没有暴露,而安然度过了那腥风血雨的三年八个月。

  福建福州长乐是人杰地灵、出人才的好地方,现代著名作家郑振铎、冰心都是长乐人。我们因此也沾了很大的光。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松姑的散文《忆松姑作家汪曾祺夫人的故事》一文发表后被福建长乐的一家论坛博客转载后改名为《长乐的另一位才女---施松卿》,大概是指她是仅次于冰心的才女。松姑的祖辈并非富裕人家,她的父亲施成灿自幼跟随我的祖父在南洋闯荡,我祖父在那里是唱戏的戏子。

  松姑的父亲后在马来亚开了一家药店,日子才逐渐安定下来,并慢慢变得富裕起来。大哥深感没有文化的苦处,下决心让弟弟一边在药店当学徒,一边上夜校。几年下来,施成灿学有长进,考上了“医士”职称。有了这样一个名分,找工作就容易多了。不多久,他应聘到一个北马小镇道北镇的诊所当上了医生,施家的日子进一步变好。又过几年,施成灿回老家福建娶亲,随后把妻子带到马来亚,不久生了大女儿施松卿。因此,松姑是地地道道的马来人。

  为了报答我祖父的恩情,三叔公施成灿把我父亲施长水带到南洋读英语,后来在当地法院找到一份工作。三叔公不喜欢我读英语学校,也把我弄到他家所在地吉兰丹道北镇读华文学校,也就是育智小学。如果不是当时他坚持这样做,那我也许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香蕉人,即外黄内白。中国人喜欢把香蕉人的帽子扣在海外的华人身上,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到底什么是香蕉人,对于黄皮白心的认识,你又知道多少?

  香蕉人,出于英文单词 Banana

  什么是香蕉人?

  黄皮白心,指的是长着华人的脸孔,而文化传承彻底西化的人,这种不会看,写,说,中文,不知道中华文化中的孝道,甚至都没吃过多少中餐。具体点的说就是长着华人脸孔的洋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香蕉人。

Banana一词,是海外华人首先起用的贬低词,是用在香蕉人身上的贬义词。

  而Banana一词又有个出处,那就是ABC American Born Chinese 美国出生的华人)。

ABC本来是在美国出生的华裔对本身在他国国籍华人面前自夸的用词,后来逐渐演变成海外华人用来贬低香蕉人的用词,在后来才演变成Banana和香蕉人。

  照以上的标准,国内没有几个人有见过真正的香蕉人,更别说去了解香蕉人的含义了。

  海外华人就是香蕉人?凭的什么所有海外华人就是香蕉人?海外华人自己“发明”出来贬低人的词汇,到头来却由中国大陆的同胞不分青红皂白的用在自己的身上,这到底又为了什么?

  都是炎黄子孙,都是中华民族,都是华人的身份,又何苦非要划清界限呢?

  与汪曾祺同学的施松卿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松姑小时候的生活很不安定。她跟随着妈妈,福建、海外两头跑,时而在老家,时而在南洋。她的小学、中学是在福建老家、马来亚和香港相继读完的。1939年,松姑到昆明考入西南联大,和汪曾祺同学一年。她先是读物理系,和杨振宁同学。不久感到功课繁重,十分吃力,加之于这期间得了肺结核病,难以跟上课程,便在一年后转到了生物系,想向医学方向发展,以期有朝一日继承父业。但生物系的课程也不轻松,而这时,她的肺病趋向严重,其时昆明的物质条件很差,无奈之下,只好休学一年到香港养病。重回学校后,施松卿改读西语系,并一直坚持到毕业。



  松姑毕业后,因战争原因,家中无法对她提供正常的经济支持,一时又找不到工作,生活变得十分拮据起来。为谋生计,她也到了西南联大校友办的中国建设中学任教,遂与汪曾祺成了该校的同事。两人在联大读书时虽不认识,却也对对方情况有所耳闻。汪曾祺听说过,西语系有个女生,性格温和、善良,秀丽的脸上总是挂着亲和的微笑;她长得挺清秀,淡淡的眉毛,细细的眼睛,虽有病,但那副慵慵懒懒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人称“病美人”。相比之下,松姑对汪曾祺的情况知道得到更多一些。她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过,汪曾祺是沈从文先生的得意门生,以后又不断地在报刊上读到汪曾祺的作品。松姑原来就爱好文学,上高中时还曾获得过香港国文比赛的第一名,这就很容易对有西南联大才子之称的汪曾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喜欢汪曾祺凭借厚实的古文基础,把精练的古代语言词汇自然地消融在他的创作之中,读来只觉得上下妥贴、顺畅,没有常见的那种诘屈聱牙的寸骨。松姑觉得,这种水磨功夫决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

  当她把这些读后感当面说给汪曾祺听时,汪曾祺迅即产生了喜遇知音之感。他没有想到,一个专攻英文的女生居然能有这一番不俗的功夫。两人相见恨晚,随着接触的增多,爱情之火也于不知不觉中悄悄燃烧。


袁可嘉

  其实当时追求松姑的男生大有人在。最著名的有研究西方文学的袁可嘉,袁可嘉,浙江慈溪人。民盟成员。1946年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外国语文系英国语言文学专业。历任北京大学西语系助教,中共中央宣传部毛泽东选集英译室翻译,外文出版社翻译,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社科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全国文学翻译工作者协会理事。1941年开始发表作品。196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专著《西方现代派文学概论》、《现代派论英美诗论》、《论新诗现代化》、《半个世纪的脚印--袁可嘉文选》,主编《欧美现代十大流派诗选》、《现代主义文学研究》等。

    建设中学中的一对穷情侣



  教学之余,同事们常见到他俩结伴而行。当汪曾祺在欣赏一大片胡萝卜地所呈现的堆金积玉的美景时,松姑则兴致勃勃地向农民买来一大把胡萝卜,洗了洗,放在嘴里吱嘎吱嘎地嚼。昆明的胡萝卜很有特色:浅黄如金,粗而且长,细嫩,多水分,味微甜。联大学生爱买了当水果吃,因为便宜。女学生尤其爱吃,据说这种胡萝卜含有少量的砒,吃了可以驻颜。现在的说法就是有美容的功能。这种说法是否有科学根据,不得而知。年轻的汪曾祺觉得,施松卿吃了胡萝卜,越发长得秀色可人。生活中有了爱情,再困苦的生活也是甜美的。汪曾祺甚至在创作时也情不自禁地将心爱的人写进作品之中。

  在他早期小说《牙疼》和《落魄》中都有松姑的踪影。

  在小说《牙疼》一文中,汪曾祺写道:

“我记得很清楚,我曾经3次有叩那个颇为熟习的小门的可能。第一次,我痛了好几天,到了晚上,S(指松姑)陪着我,几乎是央求了,让我明天一定去看。我也下了决心。可第二天,天一亮,她来找我,我已经披了衣服坐在床上给她写信了。信里第一句是:

  ‘赞美呀,一夜之间消褪于无形的牙疼。’

  她知道我脾气,既不疼了,决不肯再去医的,还是打主意给我弄点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去。第二次,又疼了,肿得更高,那一块肉成了一粒樱樱色的葡萄。不等她说,我先开口,‘去,一定去。’可是去了,门上一把锁,是个礼拜天。礼拜天照例不应诊。我拍掌而叫,‘顶好!’吃了许多舒发药片,也逐渐落了下去如潮,那个疼。我们那时住在乡下,进城一趟不容易,趁便把准备医牙的钱去看了一场电影。我向她保证,一定看得很舒服,比医医牙更有益,果然。第三次,则教我决定了不再去了,那位修道女回了国,换了另一个人在那里挂牌。不单是我,S也是,一阵子惆怅。她比我还甚,因为修女给她看过牙,她们认得。她一直想去看看她,有一个小纪念礼物想在她临走之前送她带去的。人走了,只有回去了。回去第一件事是在许多书里翻出那个修女所送的法文书简集,想找出夹在里头的她的本国地址。可是找来,找去,找不着。这本书曾经教一个人拿去看过,想是那时遗落了。这比牙疼令人难过得多。我们说,一本精致一点的通讯册是不可少的,将来一定要买。战争已经结束了,人家都已返国了,我们也有一个时候会回乡的吧。

  还好,又陆陆续续疼了半年,疼得没有超过记录,我们当真有机会离开云南了。S回福建省亲,我只身来到上海。上海既不是我的家乡,而且与我呆了前后七年的昆明不同。到上海来干什么呢?你问我,我问谁去!找得出的理由是来医牙齿了。S临别,满目含泪从船上扔下一本书来,书里夹一纸条,写的是:

‘这一去,可该好好照顾自己了。找到事,借点薪水,第一是把牙治一治去。’”

  这短短的一段描写是多么情真意切,是一对穷困潦倒情侣的真实写照。

  松姑和汪曾祺携手在中国建设中学一直呆到19467月,然后才结伴离开了昆明,一个回到福建长乐,一个到了上海。正巧1947年我和长发叔叔一家人从海外归来,这下可热闹了,我们又一次大聚会于长乐大宏村。


第一排右起第三人为松卿姑,第二排右起第二人为作者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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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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