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遥远的白桦林（五）

王雅萍

三个女人一台戏（之三）

       不久，队里让晓芸担任记工员，这本来是个不难的差事儿，谁今天干了些什么活，实打实地记录呗，可她就卯上劲儿了。

       那天下午四点多光景，突然下起雨来，在地里干活的人都跑回了家。于是在她的记工本上就出现了四分之三天的字样，很多人看到凡是下大田的，都这么记了，也没吭声。那个好事的大叔找上她了，“我说哪来的大学生啊，有四分之三天的吗？”

       “我说大叔啊，现在我们下午2点出工，7点收工，你下午四点多就回来了，我才扣四分之一天，还少扣了呢！否则，人家干到7点收工的，我怎么个记法呀？”晓芸娓娓道来，层层有理。

       “你也太死心眼了！”那位大叔叹气。

       “我没这个实心眼，队里还会叫我做记工员啊！”

       “哄”的一声，大家全被逗乐了。

       那天，喂猪的刘大爷找上门来，“我说晓芸啊，我这个喂猪的，365天总是全勤呀，这个月咋少给我记半天呢？”

       “那天，大家伙都看到你在河边下挂子逮鱼呢。大家伙在河那边铲了半天地，你在河这边下了半天挂子，下挂子可是私活吧，总不能记工呀！”晓芸说得全在理上。

       “猪号那边的事儿，我让小崽子帮我打理，也没耽误啊！”刘大爷说得更有理了，小崽子是老董头家的孩子，他们两家紧捱着，他正放暑假呢。

       “所以，我把这半天工给小崽子记上了。”

       “他又不是俺队上的劳力，你给他记什么工啊？”

       “人家暑假回来，挣点工分，这叫‘勤工俭学’哦！”

       就这样，晓芸“总有理”的雅号在白桦林子已是闻名遐尔了。

       白桦林子的村民，以两部分人为主，一部分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叫“坐地户”，不少还是满族人；一部分是闯关东过来的，山东人居多。两部分人的文化背景、生活习俗不尽相同，村民在一起干活的时候，常常成为说说笑笑的话头子。

       那天，也不知为啥引起的，山东人开始嘲笑东北人“这里的男人怕老婆啊，挨了老婆的骂，没一个还嘴的，这要放在俺老家，男人还不搧她一个嘴巴子啊。”

       东北人听了当然不高兴，但他们的回答更绝“这怎么叫怕老婆呢？只不过是不与老娘们一般见识。”大家“轰”地一声笑开了。

       晓芸在一旁急了，“你们男人爱耍嘴皮子，耍嘴皮子去吧，可别拿娘们开涮，只会叨叨女人的男人，都不是男子汉。”知青们为晓芸喝彩。

       “别打岔啊，我还没说完呢，你们老家的人，为一点小事与老娘们吵个没完，还要搧老婆，我都替你们害羞······”

       “老婆是自个儿的，搧不搧是自个儿的事，甭你管。”

       “就是嘛，老婆是自个儿的，疼还来不及呢，哪有搧的理。”

       “搧她，也是为她好，这叫真疼老婆，懂吗？”

       “不懂！我只懂得怕老婆、疼老婆总比打老婆强！”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打老婆的啊，我们是不是一起去他家帮着评评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打老婆的。”晓芸自然是寸步不让。

       山东人被败下阵来，还不甘心，于是拿晓芸开心“晓芸啊，你这么伶牙俐齿的，我真替你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怕挨打啊？”

       “你这么能说会道，有哪个男人说得过你？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你大概是靠嘴皮子把老婆骗到手的吧，骗到手后，光靠嘴皮子不管用了，于是就开始抡大棒了，是吧······”

       “不敢，不敢······”山东人这才领略到晓芸的铁嘴钢牙，知道不好惹了，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我以后找老公也是为了过日子，又不是比耍嘴皮子，不在乎谁说得过谁。”

       “还是我们晓芸姐厉害，把大男子主义比下去咯！”

    注：图片源自网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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