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连载】遥远的白桦林（六）
【小说连载】遥远的白桦林（六）
王雅萍
吃鸡的风波（之一）
白桦林子的山山水水都让知青们喜爱，尤其是白雪，感觉自己完全被融入在大自然的诗情画意中了······
当春天的温暖终于揭去了盖在白桦林里的雪被，黝黑黝黑的泥土与雪白雪白的桦树构成了让人惊赞的画面，桦树的枝杆在春风中抖去了厚厚的积雪，曝出了密密的牙尖儿，象是毛茸茸的，透着嫩黄嫩黄的绿······
白雪的脸已被春风吹得红扑扑的，正穿着那件枣红色的毛衣，还是妈妈给她织的，带着叶片的花纹，那条深藏青的卡其裤，虽说有点破了，颜色依然不褪。她穿梭在林间干活，想起在德国黑森林时，爸爸给她拍的彩色照片，要是在这里拍，也一样的五彩斑斓······
四、五月间，是播种的繁忙季节。白雪跟着老乡们一起去种苞米，那是最简单不过了，两人一组，一个在前面刨坑，一个在后面点籽儿，然后，用脚盖上土就妥了。遇到地有些贫瘠，马车事先在地里缷了一堆一堆沤过的马粪，这样两人组要变成四人组，中间夹一个抓粪的，后尾添一个盖土的，这四人的活儿轻重不一，大家会主动轮换着，保持一种平衡，也会适当地照顾身体弱小的，很温馨的氛围。
种谷子就不那么简单了，前面得有牵马扶犁的，把一条一条的垄豁开，后面跟着一群人，第一个拿着竹筒子那样的玩意儿，当然木制的，当地不产竹子，它的底部钻了无数的小孔，用棒子“笃笃笃笃”不停地敲，敲得越好，谷籽儿就越均匀地洒落在豁开的沟里，后面有两、三个人紧跟着把籽儿往土里踩实了，还要用特制的器具盖上土，生怕强劲的春风把籽儿吹跑了。
听着“笃笃笃笃”的敲击声，白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念的沪语童谣《卖糖粥》：
笃笃笃，卖糖粥，三斤胡桃四斤壳。
吃子侬格肉，还子侬格壳。
张家老伯伯勒拉伐？勒拉嗨。
问侬讨只小花狗，侬来拣，有一只——
“汪、汪、汪！”
老粘正牵着马，扶着犁，见她笑得那么开心，有些奇怪“笑啥呢？说来听听。”
白雪把童谣念了一遍，大伙儿都笑了，老粘笑得更爽“不就换个小花狗吗？把我家那个抱去好了！不过，可得在上海给我带3斤胡桃回来哦······”
这可让白雪犯愁了，上哪儿去弄3斤胡桃呢？不过，先把小花狗抱过来玩玩也好。“那我收了工，就去抱喽！”
“抱去吧！”老粘倒也慷慨······
种西瓜的时候，白雪发现，这里好象讲究似的。先得在室内育秧，等秧苗长得绿油油的，挺招人喜欢的时候，才将它一棵一棵地移到大田里去。还得挖坑、上粪、粪上还要盖土，怕粪把秧苗烧坏了，然后把苗栽到土里，让粪的养料慢慢滋养着小苗······单就这一道道程序也够复杂了，干起来更是又脏又累，半天下来，累得白雪腰酸背痛，休息的时候，她感慨地说“早知道种西瓜这么难，我就不吃西瓜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队长反过来逗白雪“你还真舍得不吃西瓜？到时候不与别人抢，就算你能耐。”
老粘在一旁添油加醋“俺们这嘎达，可是围着火炉吃西瓜······”
白雪听了，心头一动，“围着火炉吃西瓜”那多有情调啊！别说西瓜好吃不好吃，就那氛围，她就喜欢，不过，她嘴巴还是挺硬的“西瓜是解暑的，天气凉了，还吃什么西瓜啊。”
“嗨，要的就是这个劲，炉火是火热火热的，西瓜是拔凉拔凉的，那个味儿，你想都想不出来······”老粘继续忽悠。
“嗨，队长，俺们这个屯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把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叫成了‘老粘’······”晓芸在一旁起哄。
“可不是咋的，俺们屯啊，连老粘都这么能说会道，还怕谁啊······”队长也在那里掺乎着起哄。
白雪的心则早被西瓜掳了去，“摘瓜的时候，你们还不都在瓜地里先吃个饱，管它有没有火炉啊······”
“那在瓜地里烧堆火不就行了！”
“那叫围着篝火吃西瓜，更带劲啦！”
白雪是个追求情趣的人，这样的意境是她以前的生活里想象不出来的，她开心得与大伙儿一起嬉闹着。
就在他们闹得最欢腾的时候，山那边传来“布谷布谷”的叫声，这声音太梦幻了，她是在黑森林听过布谷鸟歌唱的，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没想到在白桦林子能听到这天籁之音。她一溜烟似地迎着鸟鸣跑去，最好能看见布谷鸟的模样。
一只布谷鸟正停留在树杈上，回眸凝视着白雪，它上体的羽毛呈深咖啡色，还有几道白色的钩状花纹，尖尖的嘴巴与整个头部象用墨汁勾勒出来的，头顶和脖颈却是白绒绒的毛，下体的毛是淡淡的奶黄，象刚刚孵出小鸡的绒毛，长长的尾毛正是深咖啡与淡奶黄的交融。
“太漂亮了！”白雪目不转睛看得着了迷。
“布谷布谷”的叫声在空旷的山谷显得特别宏亮，还带着幽幽的回声，感觉有那么一点凄凉，“它一定感到很孤独吧。”白雪为它哀伤，“要是有一个鸟队，象我们知青集体一样就好了。”白雪痴痴地想。
注：图片源自网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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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毛毛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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