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4年07月10号 14点 阅读 10340 评论18 点赞42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老婆突然发话,说想吃米饭饼。
米饭饼,一种籼米糊蒸贴而成的饼子,过去在我家附件的眉州路杭州路路口,有一位中年苏北妇女经常推着三轮车在卖。随着杨浦大桥下最终的老式里弄,民棚简屋被拆迁,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随之飘去的是米饭饼的香味。
为了让老婆如愿,我进行了手机搜索,跳出了上海地区仅有的几处可能有卖米饭饼的地方。一是说襄阳南路菜场(音乐学院)附近有售,只是地址一会儿是200号,一会儿又说搬迁了,不少留言都说跑空了,让人对是否还存在捉摸不定。二是说地铁一号线共康路站3号口出,再步行1.3公里的三泉路754号一层“三泉早点”有售。看着地铁出去还要走这么远的路去找三泉,实在有点让人畏惧。还好,看得到离家最近的一处,虹口区祥德路204号(祥德路菜场往西150米)有一家米饭饼铺子,上午11点前营业,有人前两天刚买过,发了视频,似乎这个比较靠谱。再说,这里离我常去的大舅子家只有四五百米的距离,应该很是熟悉。以前不知晓,只是一般去大舅子家都是下午,再说也不从祥德路过去,所以从未见到。
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清早,我6点就出家门,冒着大雨,乘坐公交134路曲阳路祥德路站下,骑自行车沿祥德路往西,过祥德路桥,一路仔细搜寻204号(见下图)。原来这米饭饼摊就藏身在一排204号的小店铺之中。它根本不是一家店,而是借用了一家上午卖白斩鸡,下午卖烤鸭的店铺门前,支起的一个小摊儿。米饭饼老板也就是在11点前这些营业的时间,将两桶米糊做完就收摊打烊了。
站在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摊位面前,看着老板那张鲜明的苏北脸面,不禁长出一口气:“终于没有白跑一趟。”一股浓郁的、酸酸甜甜的、米焦味儿窜入鼻孔,不由让人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很亲切,很亲切,就像上海人心心念叨上海人的“四大金刚”一样,似曾相识燕归来,得来全不费功夫。
老板告诉我,襄阳南路那个米饭饼摊儿也是他的盐城老乡在做。如今周围动迁也早就搬走了,具体去哪儿也不知道。原来眉州路杭州路口的那个米饭饼摊儿就是他表哥表嫂在做的,现在也因为搬迁歇手不做了。没办法,现在是马路摊不让摆。可外来农民,一个小店面还真租不起(我家菜场附近一个很热火的山东夫妻俩的煎饼果子,因菜场动迁新寻好一点市口的铺子,竟然开价15万元的包租费),所以只能栖身于一家小店面门口,做上半天的功夫谋生。突然想起最近的一堂课,说中国农民真幸福,在城市里混不下去可以重新回到家乡,那里还有几分农村政策的自留地托底。
老板告诉我,米饭饼只有苏北盐城才有。因为它必须用苏北盐城地区特产的籼米磨成米糊,这样的米糊蒸贴出来的米饼才有发酵的酸香味儿,才能蒸面雪白,贴面焦黄,松松软软,脆脆香香,裹上一根刚出锅的油条,那是鲜香入口,软糯适度,易果腹,易消化,不积食。我开口让老板给我装了十副米饭饼(两只一副,带回家),另包了三份米饭饼油条,当天我一副当早点,还有两副带给大舅子与他家的保姆阿姨。就在摊主为我装袋时,又有两辆轿车开过来打包米饭饼带走。老板说,一般每天11点半之前就会售完米饭饼,生意是不错的。我买的这些米饭饼和油条共计46元钱。
祥德路沿街都是一个个门面的各等样式的水果水产菜蔬的小店铺,价格都便宜。我顺手带了两只梭子蟹,五条白鲳鱼,拐弯去了欧阳路上的大舅子家里。大舅子与新请来的保姆阿姨住。那天一早去,阿姨正在为大舅子洗澡更衣。大舅子看上去白白胖胖,比以前壮实多了。只是我走的时候,忙乱中忘了留下两副米饭饼包油条了。结果带到单位里,自己午饭又吃了一副,吃得撑了。
过了四五天,我为大舅子新买了一条六分西短,切了半只自家现烤的鸭子送过去。大舅子穿着整洁地坐在红木椅子上,微笑着。阿姨告诉说,一个大舅子的战友来,说大舅子吃的太好了,不能再给他吃肉类,就是鲳鱼之类,也会胆固醇高引起脑溢血等等,吓得阿姨不敢再做鱼菜。其实,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做红烧肉送给大舅子了,最多他馋,也就是做两块红烧大排送去。过去两年请的一位阿姨,总是将我们送去的荤菜自己带着午餐吃(她白天出去打临工,为此辞退了她),给大舅子吃的都是剩菜剩饭。
人说嘴上尖刻。舅子的战友这句话说了不过四五天,昨天一早就接到小舅子电话,说大舅子因昏迷送进了医院。说保姆阿姨7日晚就觉得大舅子昏昏沉沉的,到了8日的早上打电话给当医生的小侄子,小侄子正在二军大实习,一时难以脱身。到晚上去看时,发觉有点严重,马上安排入院。待9日一早进院已经拖了3天了(不由得想起刚看过的华龙老师写的文章,脑出血必须在6小时内及时就医处理)。诊断为脑出血,且出血点比较深,而且肾脏功能不佳,难以手术,建议保守治疗。听到这个消息,我们也不能责怪保姆阿姨。因为一直关照她,发生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们。如果早做出判断,早送医院,不知是否会援救的机会更多或者更好一点?哎,应了这句话,人该怎么走,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个人奈何?
今天一早陪老婆一起去医院看了她的大哥。昏睡中打着鼾。大哥的儿子刚从新加坡赶来,直接去了医院。
医生来查病房,问如果出现突发情况是否进行(切管)抢救?大侄子马上应答,抢救。医生,包括我都劝说大侄子留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再说。我的想法很明白,人总是要走的。与其做切割喉管,做心电复苏等等抢救,而大部分的结果是救回来的人还是植物人的状态,还不如安安静静,无痛无痒的走吧。建议大侄子与做医生的小侄子,还有大侄子的母亲好好的商量后再做最终的回答吧。
大舅子68届初中毕业,在部队二十多年,转业前是东海舰队(舟山东钱湖)海军法院的副院长。转业到上海邮电局任保卫处副处长(当时有机会出任浦东国际机场保卫处处长。他考虑路途较远,不能顾到家庭而放弃没有去)。直到退休前三年,他升任市府机关公务员,任快递公司管理处的处长。一生颠簸,也没有好好的享福,年纪并不很老,就病魔缠身(海默症+帕金森)。谁能想到年轻时曾经在部队文工团出演过《上弦》等话剧,英俊活泼的大舅子(下图),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悲情的结局。
疫情前近十年,大舅子每周都要来我家,买了水果什么的来看望丈母娘,一起吃顿午餐,雷打不动。疫情期间,他最早响应号召打疫苗,又主动在家隔绝,三年疫情期间一个人过,几乎没有来过我家。待疫情后再看到他,已经出现了帕金森和老年痴呆的状况。
三年疫情,真是害人不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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